谈到正事,苏正马上来了精神,飞快地道:“小竹这几天深居简出,老是跟孙长歌混在一起,这样很难下手啊。而且就算她单独出来,凭我一个还未必够她打的……”
“苏先生,我知道你的难处,更相信你的能力。要多少钱,你报个数吧!”
苏正想了想,伸出右手,五根手指头全部张开:“至少得这么多!”
“五千两就五千两。对了,你要注意,不要伤了另外一个叫潇湘的小女孩。”
“怎么,你看上她啦?要不要顺便帮你掳过来?”
“呃,不用了,我喜欢自己慢慢来……”
第二天的论道大会,休养多日的苏逸远终于再一次在人前露面了。外界一些关于他已经死了的传闻,当然不攻自破。
苏逸远身为魔门中最能说会道的的弟子,一张嘴让秦言也不得不佩服。跟前几位论道者动口就是砍人和被砍的方式不用,他独辟蹊径,从自身擅长的法术讲起,深入浅出,由小及大,直将台下一帮江湖草莽唬得一愣一愣的,个个凝神屏息,又敬又佩地投入到他所营造出的玄妙世界中。
在兰华武林,道家法术算得上一件稀罕的物事,不是人人都能见着的,但偏偏人人却都想学一两手,不图那虚无缥缈的长生,只为杀人和防身。但正宗的道家心诀大都被控制在五大正派和其他几个中等门派手中,草莽人物不是想学就能学的,所以他们向来对于各大正派的弟子都是又羡又妒。这还算好的,毕竟人家能被大宗门看中的弟子,都是天分资质极高的人杰。但要哪个草莽出身的江湖人士也学了两手花样,恐怕就会被人骂成是邪魔外道,或者偷学了哪个大门派的神功,在黑白两道都会被盯得很惨,只能一辈子遮遮掩掩了。
正因为法术如此珍贵,苏逸远如今这么堂而皇之的讲出来,在人们眼里看来简直就跟雪中送暖的菩萨一般。
人人都瞪圆了眼睛,大气都不敢喘上一口,生怕错过一两句重要的话。没有人敢在这时候喧哗,否则必然会触犯众怒,死得很惨。
至于这法术的来历,大家在刀头舐血这么多年,又不是小孩子了,谁还会管这些。魔门心法又怎样,只要把看见的人干掉,不就行了么?以前在评书中,描述某某人很厉害时,不是常说,“没有人看到过他出手,因为看到他出手的人都死了”?嘿嘿,等学了这一手,咱也是传说中的大头目了!
苏公子讲道,众人倾听,跟随施法,一时间广场上寒气弥漫,雪白的冰雪颗粒在半空飞舞,看上去好不华丽!
秦言看到这场面,不由地赞了句:“真是跟那灵山讲法的佛祖一般,天花乱坠,地涌金莲哪!”
他身后,玉寒烟、小竹、陆潇湘、白浪神色各异,不过以不屑居多。
这几人原本只是默默看着,经秦言这么一讲,小竹冷哼了一声:“华而不实的把戏,在这方面浪费再多时间,也挡不过我一剑。”
白浪赞同地道:“精修剑道,勇往直前,才是正途。”
陆潇湘却摇摇头:“但是这些人都不这么看。苏师兄总是在最合适的时间做合适的事,虽然我们看来有些哗众取宠,但不得不说,他赢得了更多人心。”
“他是在误导别人……”小竹反驳。
秦言没等她说完就插了一句:“人心有什么用?这么多乌合之众,加在一起也不够我一个人杀的。苏逸远再能蛊惑人心,也未必能保住自己的性命。他就喜欢玩弄这点小聪明,实则与大道越离越远,终会误了他自己……”
小竹偏过脸,冷声问道:“等等,你前半句话是什么意思?”
秦言一愣,道:“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啊。”
“杀人如割草,就觉得自己很厉害吗?”
“我只是形容一下而已……难道不厉害吗?”
小竹盯着他,一字一字,慢慢说道:“人有因果业报,一条命就是一份罪业,这都是将来你要赎还的代价。纵使傲视群雄,一时爽快,难道能敌得过公道人心吗?”
秦言本只是随口一说,看她一本正经、气得小脸泛红的样子,突然觉得好笑,便故意逗弄她道:“敌不过吗?你又没试过,怎么知道敌不过?”
“当然敌不过!”小竹握紧拳头,怒气冲冲地道,“你杀人越多,来找你报仇的人就越多,你不可能永远常胜无敌。到时候只要惊动了不动真人下山,你就算有九条命也不够死的!”
“好好好,就算我死在不动真人剑下。那如果是不动真人某一天突发奇想,想要做一回反派大头目,又会怎样呢?恐怕那时候就没人敢找他报仇了吧!”
“荒谬!”小竹绷紧了脸喝道,“不动真人何等人物,你以为也跟你一样卑劣低俗吗?”
“那也不一定。说不定他哪一天晚上瞌睡没睡好,一早醒来心性大变,想要杀几个人玩玩呢?又或者他掐指一算,觉得这世上罪业太多,想要灭世重来,净化人间……”
“你,你满口胡言,我不跟你说了!”
“说不过了吧?看来你也认为,这世上终究是以力量为尊,什么人心啊,公道啊,都是哄小孩子的把戏!只要强到了不动真人那个地步,无论你做什么,都没人敢拦你。甚至还有人抢着讨好你,想出各种各样的理由来为你犯下的罪孽开脱,那时候你想杀谁就杀谁,想跟谁在一起就跟谁在一起,不用顾忌别人的目光,他们反过来要看你的脸色。哈哈!那时候该有多么逍遥自在!”
“未必吧!”说出这话的人,却是玉寒烟,“不动真人没有你想象中那么逍遥自在,想要找他报仇的人,永远也不会少……”
她说这话的时候,语气十分怪异。秦言诧异地转过头去,却见那表情只是一闪即逝,好像只是错觉一般。玉寒烟嘴角含着微笑,伸手指向广场另一边,道:“你看,那不是阿甘吗?他好像很不高兴的样子。”
秦言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,果然见快嘴阿甘一个人默默站在广场边上,盯着台上的苏逸远,一副深受打击闷闷不乐的表情。秦言笑道:“他大概没有想到,这镇上还有人比他更能说吧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