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「漠北飞龙」孙长歌?”赵寅喃喃念了一遍,眼中闪过怪异的神色,道,“你要找的女人,是不是姓陆?”
姓陆?他怎会知道潇湘的姓名?
秦言皱眉答道:“不错。是姓陆。还有几个……”
虬髯大汉不待他说完,就哈哈大笑起来:“那小丫头不知天高地厚,出言狂妄,惹怒了我手下弟兄,已经被分麾下炙,吃得干干净净了!小子,你若是来寻她,可就要白跑一趟了!”说罢,不等秦言开骂,他就抡起四楞镔铁锏朝秦言当头打来。
秦言举剑招架,心头疑惑:潇湘师妹可不是个出言狂妄的人,他说的莫非是宫云袖?可这才分开多长时间,宫云袖没那么容易被抓住吧!
两人斗了一百合,虬髯大汉渐渐力怯,抽空便往外走。秦言也不追赶,打算先绕到远处再作计较。
他选择了与赵寅相反的另一方向,不过没走多远,面色倏然一变——他听见了无数道锐利箭头划破空气的声音,从四面八方涌来,将整个丛林都团团围住。抬眼看去,但见漫天橘红色的火光点点升起,再呼啸落下,射到丛林里面,顿时引燃了茂盛的枝叶。夜晚西风骤急,幽蓝色的火舌从外围汹涌喷出,于风中迅速蔓延,很快将大片树木都吞裹进去。转眼间,火光已经将半个丛林都卷入其中,冲天而起的焰浪发出哔哔啵啵的爆鸣声,将夜空映红。
秦言运使「瀚血」护体,自火海中冲出,踏足到外围的土地,却不由倒吸一口冷气。
但见外面已围满了密密麻麻的士兵,强弓劲弩簇拥着锋寒,利刃在火光映照下晃着红光,只待饮血。
他一露头,就见铺天盖地的箭弩攒射过来,如若乌云压盖,天空月色也一时暗了下去。
箭雨一波接一波,占据了他整个视野,没漏下一丝空隙。他握剑在手,挥出大片剑浪,硬冲出几步后便发现势不可敌,一口剑毕竟顾不过来,身上已有好几处被射中,幸赖他金身坚硬,没有受伤,但也被刺得生疼。他不得不闪身后退,暂避锋芒。
他回到火海中,心里暗暗着急。虽然这火焰比起烈焰地狱差得甚远,无法给他造成实质伤害,但等到大火把树林烧光之后,这片土地上就再无遮拦,到时候万箭齐发,当真不知道会死得多惨。
一个不慎,竟落到如此地步!他心中恼怒,忍不住高声叫骂起来:“赵寅!你这没胆之人,打不过你孙爷爷,就只会玩弄这种把戏!有种跟我单挑!”
声音由他真元催发,自火海中向四面远远传荡开去。可惜周围除了火焰燃烧的噼啪声,就只有呼啸的寒风刮过,没有半点回音。
“赵寅!你这样的孬种也好意思当将军?你平时耀武扬威的勇气呢?呸!一条欺软怕硬的狗!”
火海之外,虬髯大汉持锏立于阵前,听着里面一声高过一声的叫骂,感受到身后诸将异样的目光,老脸不禁有些发烫。
聚义庄信奉武力,强者为尊。一军主将,若是与敌人交手后落败,威望恐怕得降低不少。
赵寅现在就十分后悔,暗骂自己多事,刚才就不该亲自上阵,随便叫一个将官吸引那小子注意力就够了。不过那小子武力超群,若换成其他人,还真未必能牵制住他,唉!
“赵寅!你这没种之人,怎么连声都不敢吭一声?爷爷现在就骂你的爹娘,你敢不敢答上一句?……”
虬髯汉的脸色铁青一片,额头青筋暴露,两眼几乎要喷出火来。他握紧了手中四楞镔铁锏,恨不得立时冲进去把那小子的脑浆打出来。
却在此时,空气倏地震动了一下,一股凶厉至极的气息自远方升起,朝天地八荒肆意释放着威势,仿佛有一头远古巨兽正在苏醒。
不同于战场上寻常武将真气爆发形成的压力,这股庞然气势直接压迫在每个人心头,阴沉而冷漠,震人心魄。无论是将官还是士卒,所有人都被无形力量牵引着朝某个方向望去。
所有的声音都归于寂静。
火海深处的秦言,听到远方传来一句无声的咆哮,本能地察觉到危险降临,立即噤口不言。
两个刹那之后,他看见前方熊熊燃烧的火焰突然被一股寒冷潮流压逼,数十米高的火舌迅速黯淡下去,在寒风中摇摇欲坠。无数阴魂自模糊黯淡的火光之后涌出,浮现各种惊恐扭曲的表情,聚成如诉如泣的凄冷风声,缓缓朝前方移来。
火焰一分为二,露出那头猛兽的身影。那是一位全身披挂青袍皂甲的骑士,骑在高大的枣红色骏马之上,手握一支方天画戟,傲立于烧焦的丛林废墟之上,漠然俯望秦言。视线所及之处,火焰如遭一股无形力量冲击,纷纷熄灭。秦言与他对视一眼,浑身霎时泛起一阵寒意,情不自禁地往后退了一步。
踏海神驹,方天画戟。
秦言立即便知道,这个势如神魔降临般的身影,就是传说中的聚义庄龙首!
“怎么不继续骂了?”龙首嗓子里发出金属颤音,唇角微微翘起,弧度冷漠而讽刺。
秦言不答话,看着龙首驱马走上前来,便抬起了手中长剑。
两人视线久久交织。隔着如此近的距离,秦言反而感觉不到对方身上的杀气了。龙首的眼神只有一片空虚与漠然,然而从其中透出来的无尽苍冷之意,几乎要连所有窥视者的心脏一起冻结。
秦言开口道:“你就是龙首?”
“明知故问!”龙首一抡方天画戟,戟尖直指秦言心口,秦言眼皮顿时猛地跳了一下。
龙首冰冷如金属般的嗓音徐徐响起:“本座给你两个选择,归顺本座,或者死在本座戟下。”
“呵呵,呵呵呵……”秦言冷笑起来,“你还真是狂妄得可以呀!比老子还狂!老子最看不惯的就是你这种人了!我听说你枪法不错,来来,耍两招给本少爷瞧瞧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