其实以叶飘零的修为,也能在地元初阶的普通高手的手底下支撑一阵,即使被几名地元高手围攻,也不至于无法还手。但黑岩却是能够秒杀普通地元初阶高手的强悍存在!他的巨剑拥有实力上的完全压制,甚至能碾压大部分同级高手。刚才如果不是柳宛筠的牵制,方秋遥大概也就在一照面的时候就被斩成了两段。
‘难道我会这么死去?’
惶恐、不甘等情绪同时涌上心来,叶飘零头一次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莫大惊惧。他出身尊贵,万事有仆从操劳,虽然遭遇过两次险境,也都能凭着自身修为和一点运气来化解,还从未经历过此刻这般眼看着死亡到来却无法抗拒的滋味。
被那股凶厉的杀气笼罩,他全身都仿佛针刺一般疼痛起来,分毫动弹不得,眼前的视野也在巨剑阴影下变得有些模糊了。
见他站在原地发愣,秦言心中大急,顾不上休养时的禁忌,猛一提气催动全身力量,身形如电般骤然加速,瞬间射到黑岩身后,两臂齐出,一手厉张成爪抓向黑岩双眼,另一只手狠狠拍上了黑岩后脑勺。
视野被遮,巨剑势头不减,但毕竟那股如恶鬼般凶厉的杀气毕竟还是窒了一下,叶飘零终在黑影临身之际恢复了行动能力,惊险地从无常手中逃脱出来。饶是捡回了性命,他也被吓得不轻,月白长袍的前襟被利刃的劲风撕成了两半,可以看到内里的肌肤,夹杂着一线殷红的血色。他面色煞白,握剑的右手微微颤抖,既是屈辱又是恐惧,咬着牙想要反击,脚下却不住往后退去。
秦言的两只手都击到了实处,但两处传来的反震力道让他的心沉了下去。
好硬!就跟钢铁一般!黑岩果然练了极其强悍的护体武功,而且连后脑、双眼等薄弱部位的防御都不是现在的秦言能够突破的。
完全破不了防,怎么办?
‘不对,这种横练武功,一定有罩门!’
胸中气血翻涌,那是强行加速的后遗症,但这时候也顾不上这些了。秦言的两只手轻敏灵动得近乎妖异,疾风骤雨般击打在黑岩头颈各处,依次向下。就在一眨眼的工夫里,他已经击中了黑岩身上十余处穴位,却没有任何作用,反而将自己的手指震得生疼。
黑岩壮硕的身子仰了一下,后头锤悍猛击来,同时左肘如枪夹击。不过秦言敏捷地避开了,而且两手不停,甚至还在他砸过来的左臂上摸了几下。
黑岩怒吼着旋身,巨剑呼啸而起,在空中划出一片漆黑的扇面,想要将身后那苍蝇似的东西拍打出去。只是秦言的步法诡异近妖,如附骨之疽般吊在黑岩脑后,黑岩一斩落空后,便发现自己短时间内只怕拿这家伙无可奈何,于是再也不理他,拔腿就朝叶飘零冲去。
只是不知怎地,似乎是由于久战后的疲累,他雄壮的身躯在这时候忽然踉跄了一下,步伐稍有减慢。
“喂!黑岩兄,看后面!”秦言放声大叫,却再也引不起黑岩的注意。他有些急了,这时候才摸完了黑岩胸膛以上的穴位,没有一个有效,短时间内只怕难以找到罩门,根本阻止不了黑岩的步伐。
这时候他忽然眼前一亮,看见叶飘零仗剑反身迎向黑岩,素手挥扬,霜华遍洒。
如此凌厉的光气,这定然是一把难得的宝剑!
秦言大叫起来:“把剑给我,你走!”
叶飘零没有听懂他的意思。而且交锋之际,岂有放弃兵刃的道理?不过秦言这一吼毕竟还是给他带来了些许希望,他舍去了原本那股舍生拼死的绝望念头,开始想着寻找退路。
剑华如霜,映耀夺目。黑岩掌中的巨剑就朝着那片水银般的光泽,狠狠砸了下去。
“砰!”灿烂的光华倾时消散,凶悍的漆黑巨影无可匹敌,中推直入,呼啸而下。叶飘零掌中长剑直接被震得脱手而飞,他闷哼一声,仓皇败退。
半空中的长剑划出一道扭曲的弧迹,飞旋了几圈后,最后落入到秦言手中。
秦言摸上剑柄,霎时浮现出一股无比熟悉的感觉。那是久违了的,一剑在手,睥睨苍生的豪情。
自岑关岭一战后,他半死不活地躺了许久,如同残废。想不到终于再度等来了握剑的机会……
不过叶飘零慌乱的呼叫让他明白现在不是感慨的时候,他低喝一声,身形疾如猛龙,仗剑突向黑岩背后。
黑岩嗅到了来自身后的杀意,不得不放弃了对叶飘零的追杀,转身应对袭来的长剑。他感觉到自己的身法有些慢了,力气正不受控制地飞速流失着。柳宛筠拼着挨他两剑也要刺过来的银针,终于开始发挥出作用。仅仅擦破了一点皮,那不知名的毒素竟然突破了他金刚神功的防御,正在往身体内部渗去……若非如此,叶飘零岂能在他手下支持两合?
漆黑剑影劈砍,如龙旋雨卷,带起凄风鬼雨。秦言的身形则诡异如魅,手中长剑从不与黑岩硬拼,但攻势却丝毫不减,剑势若绵里带针,雾中飞煞,攻黑岩必救之处,却常常在中途变招,看似凌乱而莫名其妙的打法却逼得黑岩手忙脚乱。
黑岩即使身怀金刚神功,可也不想试一试自己的骨头与叶家的宝剑哪个更硬一些。于是他开始萌生退意。
他用一招搏命之势逼退了秦言几步,便转身疾步狂奔而去。秦言并不追赶,或者说,他也没有能力追赶。
黑岩跑到了他们来时山道的转弯处,忽然回头,沉声发问:“阁下何人,能否留下姓名?”
这是他第一次开口说话,声音低沉浑厚,透出一股苍冷之意。
秦言知道他问的是自己,在身后三人紧张的注视下,他微微一笑,傲然答道:“我的名字叫正义之士,不劳兄台挂念了。”
“正义之士……哼!”随着低沉的冷哼,魁梧的身躯消失在弯道之后,这时笼罩在人们头上的压迫感才完全消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