青雪瞥来一个疑惑的眼神，杨子昂微微点头，拉着她就往殿外走去。
青雪出于信任，没有多问，默默跟在杨子昂身后。
一步，两步，三步……
眼看快要走出殿外了，青雪几乎忍不住回头，被杨子昂一拽衣袖，生生忍住了这个冲动。
杨子昂心里也有点尴尬，要是走到殿外被卫兵发现，免不了一阵鸡飞狗跳，虽然两人能够御风逃走，但那样就未免有失神仙风度了。
‘不是吧？这个老皇帝这么沉得住气？让我这张老脸往哪搁？’
幸好，就在两人即将走出去之前，背后终于传来老皇帝的呼声：“仙长请留步！”
杨子昂脚步一顿，脸色也有些发黑。
你叫什么不好，偏偏叫什么“请留步”，你以为你是申公豹啊！还没开始商量正事呢，就给老子插旗！
这老家伙，等我走了这么远才喊，是故意给我难堪是不？
杨子昂当即也没什么好脸色，头也不回地道：“还有何事？”
背后传来老皇帝的声音：“若真如仙长所说，还请仙长看在齐国百姓的份上，万望救我们一救！”
杨子昂道：“爱莫能助，你还是另请高明吧。”
青雪忍不住瞥了杨子昂一眼，担心师弟的态度太过冷漠，把这老皇帝气得不接茬了。
杨子昂朝青雪挤挤眼睛，意思是师姐你就睁大眼睛好好看着吧！
果然，那老皇帝见杨子昂如此冷漠，心里愈发着急，对杨子昂的话也更信了几分，高声呼喊道：“仙长！仙长！朕代表幽州城内十几万百姓，给仙长磕头了！”
老皇帝颤颤巍巍地爬下床，作势就要往下拜。
杨子昂转过头，手掌轻轻一抬，就生出一团无形的柔风，将老皇帝托起。
以老皇帝那慢吞吞的动作，给杨子昂留了足够长的时间去阻止。而杨子昂也知道过犹不及的道理，当然不会真的让他拜下去。
毕竟是一国之君，身怀人皇气运，要是给自己下跪，成何体统。
杨子昂可不是重宵那样肆无忌惮的魔修，能心安理得地享受别人的跪拜。
老皇帝本也不是真心要下跪，但被杨子昂这么隔空一扶，愈发心悦诚服。
两位同行的这一轮切磋互动，讲究点到为止。
“罢了。”杨子昂叹了口气，“贫道既逢此事，也是命中合该有此一难，若袖手旁观，终究会影响道心。”
老皇帝喜不自胜，满口子感激涕零。
杨子昂打断他那些吹捧赞颂的客套话，沉声道：“你那国师号称仙人，实则魔修！他在皇陵中举办的祈寿仪式，实则是一场献祭邪典，七百士兵都被他当做炉鼎来炼化龙脉中的灵气，如此一来，他修为暴涨，很快就能突破至元婴境界！”
老皇帝虽然听得半懂不懂，但在听到“龙脉”两个字的时候，双目不由地瞪大。
他的表情瞒不过杨子昂的眼睛。
“你肯定也知道幽州城下的龙脉，是不是？作为一国皇帝，龙脉的重要性就不用贫道来说了吧？想想吧，那魔修今天炼化了一部分龙脉，尝到甜头之后，又岂会就此罢手？等他将这部分龙脉炼化完毕，就会变本加厉，驱使更多的人来充作炉鼎，包括幽州城的禁军，你身边的这些侍卫，甚至还有全城百姓，都会沦为他手下的冤魂！”
老皇帝脸色变了变，虽然还没有完全相信杨子昂的话，但仅是那一点点可能，就已经让他不寒而栗。
“那该如何是好？请仙长赐教！”
杨子昂悠悠一叹：“解铃还须系铃人，这灾祸是因你贪生而起，要如何解决，还得落到你身上。”
老皇帝低头盘算了须臾，沉声道：“仙长尽管吩咐，若有朕能做得到的，朕绝无二话！”
“我们前来找你，的确有用得到你的地方。那重宵已达元婴境界，非人力所能抗衡。说实话，就算是贫道两人，也不是他的对手。要想对付他，只有你亲自出马，做一回真正的人皇，调动龙脉之力，去守护你的国民！”
“龙脉之力？”老皇帝眨了眨浑浊的眼睛，像是没有听懂。
“无需隐瞒，你身为齐国皇帝，一定知道调动龙脉的方法。这种时候，也只有龙脉能够对抗那魔修。”
老皇帝低着头，沉吟良久，终于下定了决心：“仙长，朕想带你们去看个东西。”
他颤巍巍地转过身，往龙床边走去。
他蹲下身子，想要揭起床垫，但干瘦的手臂却使不上力气，试了好几次，都没能成功。
“劳烦仙长帮个忙，把这床垫揭开。”老皇帝苦笑着摇摇头，扶着床梁，挪到一边，给杨子昂腾出了位置。
杨子昂也不多言，直接将床板上的全部东西都揭开，露出了床板。
那床板除了看起来雕花精致一些，似乎也没什么特别的。杨子昂想起自己在陈国当皇帝的时候，就算皇宫内有不少密道，也没什么密道是建在床下的，这齐国皇帝也不怕半夜睡着的时候有人从床下戳把刀子吗？
老皇帝在床梁边摸索了一下，按动了什么开关，那床板便从中间一分为二，向两边收了进去。待床板完全不见，就见有个石台隆隆地升了上来。
“我们一起下去吧。”
老皇帝抬脚踏上了石板，待杨子昂和青雪都上了石台，老皇帝启动了开关，石台也缓缓下降。
下降了大约五丈深的样子，石台停了下来。映入他们视野的是一条长长的密道。
老皇帝拍了拍手，密道两边的烛台就应声而燃，将密道照得一片通明。
“鲛人鱼油制作的烛火？”青雪看了看两边的烛台，一下就知道这烛台的来历。
相传取鲛人的脂肪炼成油，制作成的烛火，可闻声而亮。
不过青雪之前也只是听说，现在还是第一次亲眼见到，这烛火的制作方法太过残忍，璇玑峰内还从没有人用过这种烛火。
“正是鲛人鱼油，仙姑见识非凡。”老皇帝夸赞了一句，当先迈步往密道深处走去。